李子悦
“新大众文艺是随着互联网的蓬勃发展产生的,是一种文学现象,也是一个与时俱进的概念。”10月13日,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、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莫言在新大众文艺座谈会上,以一位文学实践者的视角,分享了对这一新兴文艺形态的思考。
作为同时深耕传统文学与新文艺创作的作家,他的观察既带着历史的纵深感,又充满现实的温度。
新大众文艺座谈会上莫言发言。 滕腾摄
“蒲松龄在民间故事的基础上,凭借想象力,进行文艺加工,才创作出《聊斋志异》。”莫言认为,正是因为聊斋故事本身接地气,这部经典的古典作品才得以在新时代里不断焕发新的活力。他提到刀郎将聊斋故事改编成流行歌曲的现象,既让大家重新认识聊斋故事的魅力,又赋予它新的时代意义:“这不是简单的把同名故事进行改编,而是用聊斋的故事,注入新的社会内容,反映当下的社会现象,赋予其现代性、当代性。”
展开剩余69%新大众文艺要从古典作品中汲取营养,新大众文艺工作者要把对当下生活的认知与古典作品相结合,不仅是重新讲述过去时代的故事,也是在讲述当今时代的故事。
《聊斋志异》的素材来自田间地头,今天的新大众文艺讲的也是普通人的真实故事。新大众文艺是民间叙事传统的当代延续,这种一脉相承的民间性,也是其珍贵的特质。
莫言提到短视频平台“沂蒙山尕老太”的创作实践:“尕老太模仿五六十年代农村老太太,表演村子里的家长里短,左邻右舍,各种柴米油盐酱醋茶,已经成了一个农村小戏班,树立了一种新农村人形象。”新大众文艺创作者要反映社会现实,扎根民间生活,融入当代价值观,传播正能量。
新大众文艺和严肃文艺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。“新大众文艺的作品经过时间的淘洗,可能会变成严肃文艺;很多新大众文艺的创作者,本身也是严肃文艺的创作者。”莫言以自身为例,分享其创作实践,“我写小说、话剧、歌剧、戏曲,同时我也有两个公众号,发表视频和小文章,都有比较稳定的读者和观众。在创作主体上来讲,一个人可以身兼二任。在创作技巧上,新大众文艺要有‘网感’。”
作为拥有270多期“两块砖墨讯”公众号运营经验的“老编辑”,莫言对“网感”有着独到体会。他分享了亲身经历:去年作家余华将散文《山谷微风》投稿他的公众号,在两个年轻人的建议下,他们将微信头像换成当时网络流行的“狗头”形象,结果该期内容点击量仅用一天便升至1.4亿。
莫言进一步举例说明自己的“网感”实践:在埃及国家博物馆,他被一个浮雕所吸引——一头奶牛前腿拴着牛犊,脸颊挂着泪珠,挤奶工正在取奶。“人类享用本该属于牛犊的乳汁,这个意象引发了网友的深思和讨论。”类似的还有贝加尔湖奥利洪岛上,它拍摄了奶牛舔食萨满柱间牛奶的画面,并配文“谁家的奶牛在舔舐着谁家的牛奶?”获得很多人的跟贴。“捕捉能引发人思考的画面,就是网感的体现。”
对于流量,莫言保持清醒。“网络会形成一种假象,让人感觉自己不得了,好多人都在表扬我,好多人都在批评我。但应该知道,事实的真相并不是这样。”新大众文艺的创作者应该保持审慎的态度,平衡好流量与自我的关系。
谈及人工智能对文艺创作的影响,莫言用“贝加尔湖与河流”的比喻说明:“若没有300条河流持续注入贝加尔湖,安加拉河也无法保持清澈和澎湃的水量。AI是把数据库里的东西不断搅拌,用不同的配方配制作品。如果没有原创作品,AI的进步会大大减缓。”同时,他强烈呼吁对AI生成内容进行标识:“必须给所有AI生成的作品打上不可磨灭的胎记,让读者一目了然。这是对原创的尊重,更是对文化生态的保护。鼓励原创,才能让我们这些坚持原创的人,感觉到有存在的价值。”
无论技术如何变革,文艺的终极使命始终是记录这个时代真实、鲜活的生命体验。在新大众文艺的浪潮中,这位文学大家正以开放而审慎的态度,继续着他的创作实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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